×周泽楷&孙翔

×通篇胡扯，不知所谓。雷，欧欧西。

×设定：周泽楷是外星人。

 

 

 

来自珍珠星

 

 

 

周泽楷从未和人提起过，他其实是外星人。

 

事实上，就算他开诚布公地说了也没人会相信。托某些影视作品的福，一般民众心中的外星人都长着一对硕大的、昆虫般的豆豆眼，脸颊消瘦，下巴尖而短，四肢细得异常，还有着青蓝色或灰色的皮肤。

 

周泽楷自然知道这些科幻作品都是胡扯，不然怎么叫做科幻呢？他的家乡——室女座α，也就是通称的角宿一，骄傲地闪耀于北斗七星的斗柄和牧夫座的大角星连成的曲线之下，是夜空中永恒明亮璀璨的一等星，因此它也被热爱浪漫的人赋予了“珍珠星”这一美名——不得不说，这颗星球丝毫也未曾委屈了这个名字。

 

除了进化水平落后平均水平几十个世纪的地球人以外，全宇宙的生物都知道珍珠双星盛产美人。珍珠星的原住民们都生着白珍珠一样光滑无暇的脸蛋儿，黑珍珠一样深邃莹润的眼睛；而他们的性格，也都随了珍珠一般的温和柔韧：不好争斗，却坚定稳重。

 

珍珠星人还都有一根呆毛。他们的呆毛是作为进行远距离信息交换的工具而存在的，所以在母星生活时完全可以收进抽屉里锁起来，被虫子咬了也无须在意。但当他们离开出生地前往其他星球时旅行或做生意时，就必须携带这根呆毛，以便随时和母星保持联系。

 

而在珍珠星人的眼中，地球这种浮躁又落后的星球的环境着实十分适合给小朋友们感受生活，让他们在历练中学习，在吃苦中成长。

 

于是周泽楷十来岁的时候，就被家里人用飞船载着丢到了这颗蓝色星球的某个角落旮旯，只留下一句“拜拜噢宝贝儿，我们xx年后来接你”和一个飞吻。

 

人生地不熟。茫然的小朋友在无人指引的情况下，孤身奋斗，谱写了一曲青春的赞歌，最后成功走上了打游戏这一歧途。

 

 

 

 

周泽楷的退役消息发表后，一群多年的队友聚在俱乐部休息室，商量怎么办送别宴。

 

周泽楷觉得这是个坦白的好机会。

 

他左思右想，终是下定了决心，道出了自己的身世秘密：“我……是外星人。马上，要回去了。”

 

“……”

 

休息室内刹那间卡带般陷入静寂。

 

半晌后，吴启颤抖着肩膀捂住了脸，却捂不住“噗”的一声闷笑。

 

见有人率先破功了，剩下的就也顾不上什么条条框框，纷纷爆笑出声，东倒西歪。一时间室内一片混乱，间或夹杂着几句“册那”。

 

“小周不错啊，会说冷笑话了……”江波涛是最先平复下来的。

 

吴启鼓掌：“队长辛苦，有进步！”

 

吕泊远拍着大腿，嗓子都有点笑哑了：“得队长一冷笑话，职业生涯无悔了！”他一下没站稳，撞翻了个椅子，正巧砸在杜明脚背上。

 

杜明嗷了一声蹲下身，谁知由于先前笑得重心已是偏了，便直接一个屁股墩子就坐住了，“……我的屁股！！！”

 

“哈哈哈杜明你这傻逼！”孙翔要去扯他起来，却被愤怒的杜明倒打一耙，也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方才平息的笑声又是一阵爆发。

 

 

 

 

周泽楷收拾着行李，心里有点难过。他早就明白，不会有人相信他来自外太空这件事，就像如果有一天江波涛宣布自己是吃了魔药长出腿的人鱼，孙翔表明自己其实是戴了假丁丁的金刚芭比，或者杜明声称追到了唐柔下个月就奉子成婚，他也绝不会相信一样。人们都活在自行规划好的常识认知之中——是束缚，也是保护罩；为了平稳安详的生活下去，这种常识必不可少。

 

他在地球呆的日子不算长，绝大部分的时光都有这些队友们陪在身旁，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比他们更懂他。就连朝夕相伴的友人也将他鼓起勇气才做出的坦白当成玩笑，让他再一次认清了一个事实。

 

在这颗星球上，他始终是孤身一人，唯有形影彼此相吊。

 

周泽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发起呆来。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手机震动了两下，这才打破了黏滞的气氛。

 

“在房间吗？”是孙翔的消息。

 

周泽楷疑惑了片刻，摸不准他到底揣了几个意思，姑且便还是给出了肯定的回复。

 

2分钟后他的房门被孙翔敲开了。

气氛微妙。

 

“那啥，”孙翔眼神游离着，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凑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你说你是外星人……是认真的？”

 

周泽楷看他这副认真有犹豫的样子，既气又笑，竟一时不知答什么才好，只得点了点头。

 

没想到孙翔瞬间眼神亮了，用力一拍大腿，“我就知道是真的！所以你才那么不爱说话！”

 

周泽楷：“…………”

 

他不得不承认，孙翔骨骼精奇的脑回路这次竟歪打正着地有些对头。

 

孙翔再接再厉，干脆一屁股坐到床上，一下一下扯着他衣服下摆求证：“嘿，你就是怕说太多暴露吧？”

 

周泽楷点点头又摇摇头，“语言，太复杂。”他的神色有点痛苦。

 

孙翔同情地捉住他的手，像周总理慰问老干部般抚了抚，“真不容易。”又问：“那你老家是什么地儿啊？人口多吗？”

 

周泽楷干脆也陪他坐下，举着手机上网搜资料给他看。

 

孙翔兴致勃勃地研究了一会儿，再次发表了他独特的见解：“你们那儿肯定盛产珍珠。”

 

周泽楷在心里吐槽着不是你想的那样，正要开口解释，敲门声却骤然响起，来者是江波涛和吕泊远。

 

江波涛见到孙翔，愣了片刻，又笑吟吟道：“小孙也在啊。”

 

“咳咳，”吕泊远假装咳了两声，脸上写满了不好意思，先是尴尬地瞅了瞅江波涛，又看了看周泽楷和孙翔，“抱歉啊队长，我刚才笑过头了，其实我心里是相信你的，就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江波涛接过他的话来：“后来我仔细想了想，小周你的确不是会这么开玩笑的人。”他拍了拍吕泊远的后背，“正想过来和你陪个不是，就看见泊远在走廊来回徘徊。”

 

吕泊远鼻头都红了：“队长，就算你是外星人，在我们的心中的位置也不会变的。回去以后要保重啊！常回来看看，有机会多联系哥几个……”

 

孙翔从床上一跃而起，勾住了周泽楷的脖子笑道：“吕泊远你看你这熊样，说什么废话呢！”

 

周泽楷咬紧了嘴唇，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却被门外的一阵嘈杂打断。

 

“哎哟明啊！你别拽……”

 

“……你丫怂什么！就有种笑！说好一起过来道歉的……”杜明扯着吴启的领子现身，一见房间里的情形直接傻眼了。

 

“怎么搞的，……都在啊？”

 

 

 

 

送别宴结束，夜色已深。

 

孙翔其实没喝几杯，但耐不住酒力太弱，已经有点醉了。他跑去洗了个脸试图强迫自己清醒起来，又不小心把自来水呛进鼻子里，难受得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带着鼻音问周泽楷：“要不要送你？”

 

周泽楷也有点醉了，打开了窗子静静地靠在窗台边上看月亮。月色皎洁，沿着他的身形勾勒出一道银光明灭的边缘。

 

孙翔又问了一遍。

 

“……”周泽楷想了想，说：“到门口就好。”

 

 

 

 

孙翔跟着他到俱乐部门口。两个人在SAMSARA的发光logo下傻站了一会儿，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孙翔打破了沉默：“有人接你吗？”

 

周泽楷点点头，又意识到孙翔可能看不清，便补充着含糊地嗯了一声。

 

“会跟电影里那样，从飞碟里射出一道黄光然后把你吸上去吗？”

 

“……不会。”

 

“那就是凭空出现一个任意门，你一进去就到母星了？”

 

“……也不是。”

 

“那是怎样？”

 

周泽楷其实也不甚了解，他还是第一次在外星被接回家，除了要回到当初的降落点等待并呆毛接收信息以外并不比孙翔知道得更多，只能如实相告：“不知道。”

 

“哦。”孙翔努努嘴，“路上要很久吧？要不……我上去给你拿点零食呗？”

 

周泽楷回忆了一下，“不久，两个半小时。”

 

“我去。”孙翔大为吃惊：“原来没比开车去H市久多少啊！飞船就是牛逼。”他抽出插在裤子口袋里的右手，像是要拉住周泽楷，却又在中途不自然的折了方向，最终是挠了挠自己的脖子。

 

“既然这么近，没事就回来看看呗。”孙翔说，“那，拜拜啦！队、长——”他刻意把后两个字咬得很重。

 

周泽楷将行李箱的拉杆拉起。他一直在思考，要如何表达从刚才起就在胸口跳个不停的那些不知名的情愫。

 

最后他亲吻了一下孙翔的耳朵。

 

 

 

 

退役后的周泽楷去向不明，一时间在媒体上掀起了轩然大波，各路猜测纷至沓来，轮回方面始终缄口不言，以保护隐私的理由拒绝透露任何风声。

 

记者们见从一向口风最不严密的孙翔嘴里也撬不出什么来，渐渐地便也放弃了无用功，将目光投向别处。

 

就算少了谁，世界依旧运转。

 

时间能在纯真少女的眼角刻下皱纹，也能将少年胸中的壮志豪情缓缓地注水熄灭，更不要说从芸芸看客的心中抹去一个陌路之人。

 

第十六赛季结束，孙翔宣布退役。

 

 

 

 

高科技制成的宇宙成像图之下，回荡着解说员流畅的介绍声。

 

“……大家请看，这就是室女座α，也就是通称的角宿一，古代天文学中，东方苍龙七宿中的第一宿……”

 

孙翔身处天文台。

 

“……作为全天空第十五亮的恒星，它非常明亮，我们很容易就能用肉眼观测到，特别是春季的夜晚，只要望向夜空的东南方……”解说员是个脸蛋红扑扑的姑娘，眼神亮亮的，瞳孔深处延展出一片浩渺宇宙，看起来格外热爱自己的工作岗位，“……它的独特魅力，又让人们赋予它珍珠星的美名……”

 

孙翔静静地听着早就熟记于心的解说。

 

“……它距离地球约有260光年之遥，并且正在以1.6千米每秒的速度，不断地离我们远去。”

 

孙翔打断了她：“反正两个半小时就能到了。”

 

解说员被噎了一下，疑惑不解地看向这位无厘头的客人。周围的观客一阵悉悉索索的交头接耳，带着嘲弄的意味。

 

这位客人倒也满不在意，依旧喃喃自语道：“……两个半小时而已。”

 

 

 

 

春天到了。孙翔买了台望远镜，价格很吓人的那种。他挠着头发苦读了半天说明书，终于在阳台上组装好了这金贵的玩意。

 

天气晴朗，弯月如钩，星河璀璨。适合观星的夜晚。

 

他将说明书随手一丢，扶着望远镜筒沉思了半晌，却又靠着墙在那堆设备旁坐了下来，背对夜空。

 

室女座α，英文名spica，在中国被唤作角宿一，还有一个名字叫珍珠星。

 

珍珠星是夜空中最为夺目的一等星。

 

珍珠星上没有珍珠。

 

珍珠星距离地球约260光年。

 

 

 

 

——投入他眼中的点点星光，只是260年前的残渣罢了。

 

就算周泽楷此时此刻也在遥望着他——哪怕那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深情，在目光抵达此岸之前，他便早已经不复存在于此处。甚至在那目光跨越漫漫银河，奋力朝着目的地迁徙飞行的途中，两颗星球也在不断拉开着距离。

 

孙翔叹了口气。以前他很少做这种事的，退役之后这半年却时不时要感慨几下，仿佛要将过去二十多年缺失的多愁善感都补上一般。

 

他垂下眼睑，凝视着依然戴在手上的冠军戒指。

 

来自美好年岁的记忆无声逆行着攀上心头。

 

 

 

 

他想起还在越云的时候，一场败仗后双方队伍礼节性地握手，他赌气般地捏了一下还是敌方队长的周泽楷的手腕，却只得到一个半尴尬半羞涩的笑容作为回应。

 

他想起在轮回的第一天，尴尬又鸡肋无比做着例行自我介绍，周泽楷握住他的手微笑得春回大地，手心里却热得像着了团火。

 

他想起第十赛季的最后，他满腔悔恨无从发泄，一拳挥向墙壁却被人拦下，那人告诉他来日方长，保护好手。

 

他想起第一次世界赛他和周泽楷分在同一间房，不习惯和人挤着睡的自己最后却听着对方平稳的呼吸声做了个好梦。

 

他想起第十一赛季夺冠的那天，在满场沸腾的欢呼声中，他们相拥着亲吻对方的冠军戒指，似乎尝到了一点儿手汗的咸味。

 

他想起十四赛季再次登顶之后，在回程的候机厅里，周泽楷风轻云淡地说他打算退役了——方明华之后，他将成为第二个离开的。

 

他想起后来那人忽然在送别宴前一本正经的声称自己是外星人，大家先是呆若木鸡又笑作一团，吕泊远踢翻了一把椅子，砸了杜明的脚。

 

他想起最后众人又聚在同一间寝室，嬉笑打闹；他悄悄地用余光扫向周泽楷，在对方眼中寻到了一闪而过的弧光。

 

他想起柔软的黑发，含笑的眉目，安静的神色，微微滑动着的喉结，指节分明的手指，拉链拉到一半的队服外套。

 

他想起那一闪而逝的吻，和从耳朵上炸开蔓延的热度。

 

 

 

 

他想起周泽楷走的那天，行李箱的滚轮在水泥地上摩擦着，呱啦啦骨碌碌地作响。

 

那声音渐行渐远，弥散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

 

 

 

 

 

 

 

 

地球到珍珠星的路程，据说只要两个半小时。

 

这么近，又那么远。

 

 

 

 

 

 

 

 

 

 

 

 

 

 

 

后续自由想象，我只是想写呆毛通讯器。

本来想312周翔日发的，后来感觉不太合适就先丢上来了……